Wednesday, August 16, 2006

半年

那天下午,天氣晴,我要回台北了。太陽大的讓視線都模糊了。難得的好天氣,爸爸把爺爺推到院子裡,讓他曬曬太陽,幫他梳梳頭髮。在床上躺好幾個月,一定很悶吧?爸爸很有耐心的,慢慢的幫爺爺擦臉。爺爺已經不方便吞嚥,因此還要幫他清理喉嚨裡的痰,也順便清一清他的鼻子。
我走到爺爺身邊,跟他說,我要回去台北了。當時我還在學校裡,有一陣沒一陣的拖著我的論文。我看看他,不確定他是否有聽到我說什麼,也不曉得他有沒有看到我。太陽很大,爺爺穿著深黑色的大外套,坐在院子的輪椅上。離開家門前,我又回過頭,看到爺爺在大太陽下的背影,黑色燈心絨的外套,很亮。
這是爺爺和我的最後一面。

其實我從來沒有流過一滴眼淚,甚至無法感受到太悲傷的情緒。爺爺已經走半年了,正好是今天。心中有的是淡淡的惆悵,還有對人生一長串的疑問。
就像我無法耽溺在純學理的論證中,我也無法忍受漫無目的的人生。死命的我也想要知道自己為什麼活著,自己活著到底是有什麼使命?假如這一切都不存在?那我的存在又是為了什麼?難道這是我對於自體存在的過度放大?但這就是我。我想,帶著爺爺給我的這些問題,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吧?

明天的事,誰又知道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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