氣味

氣味是最赤裸的真實。

大學時的國文課選修現代小說，郭玉雯教授雖然非常嚴格，但她的這堂課肯定是大學四年來數一數二的精彩。幾乎每週就要讀一本小說，從魯迅讀到董啟章，其中包括了令我心碎的邊城，還有看過一次就痛到骨子裡無法重讀的駱駝祥子（當然也不忘張愛玲與白先勇）。後半段台灣小說家的部份力道相對大減。亞細亞的孤兒並沒有帶來太大的感動，李昂跟施叔青的作品也不夠有味，鄉土味的王禎和或黃春明也距離我太遠，但朱熹甯、王文興、朱天心、董啟章、張系國的作品卻又饒富興味（或許我是文字視覺系的......）。

拉哩拉雜說這麼多，其實只是回憶起某本似乎是王禎和或黃春明的小說，其中一個角色的設定是身體會散發惡臭。我還記得老師在課堂上曾問大家為何作者要讓這個人帶著臭氣。我們解釋也不太複雜。人可以不看，不聽，但無法不呼吸。而臭味就是隨著呼吸而來。如影隨形。

為何又聯想到氣味呢？所有在螢幕上的畫面會帶來視覺聽覺的感官刺激，但從來就沒有味覺嗅覺。（今年Google愚人節的整人遊戲就是氣味搜尋。）但人與人的接觸怎麼可能不帶氣味呢？每個人的身體都有其特殊氣味。但除非衛生習慣很差（那也不是獨特氣味，而是異味了），正常說來，只有親密接觸的人才能感覺得到彼此的氣息。

每次看電影，兩個演員摟抱、親吻、床戲，我就不免聯想到氣味。外型亮麗的女孩子未必好聞，帥氣的男星可能體味濃厚，更多人有口臭的困擾。演對手戲的人味道不好聞應該滿痛苦的。至於卡漫打造出的唯美角色更與氣味絕緣。描述視覺印象的作品不計其數，聽覺也不算太少，成功刻劃氣味的作品一下還真想不起來，腦海裡只浮現一本《香水》（話說美女的體味一定好嗎？ XDDD）。

或許與視覺、聽覺相較，氣味一般來說不算是太顯明的感官經驗（最常運用到嗅覺的只有太太「聞到」先生身上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.... ）。我們似乎總是先注意到聽覺視覺的刺激，對嗅覺未必有足夠的敏銳度（要是過敏鼻塞就更慘）。但只要感覺得到，氣味也是最無法擺脫的感官。垃圾穢物的惡臭、空氣污染、飯菜香、人工香味、原野花香、體香，都是最真實的生活經驗，所以才說，氣味是最赤裸的真實。